来自北美留学生日报
这是一个歌颂奇迹的时代。
任何超常之事,都能吸睛,任何超常之人,都被书写在侧。
7月21日,11岁的美国男孩,威廉·梅利斯(William Maillis),在完成2年的课程之后,从佛罗里达州圣彼得堡学院毕业,获得文学副学士学位。接下来他将进入南佛罗里达大学继续深造。
他梦想是成为一名天体物理学家,证明上帝的存在。
每天放学回家,定时打开大风车等待鞠萍姐姐,吃小浣熊干脆面集水浒收集卡,看情深深雨蒙蒙,每天哈哈哈哈哈哈哈,跳皮筋,玩弹球。。。人生的起跑线不会是我自己放弃的吧。
圣彼得堡学院校长称赞威廉的出色表现令她震惊。
据威廉的父母说,他两岁时就可以做简单的数学计算和阅读,3岁学会字母表,4岁学会代数。并划将于18岁的时候,完成他的博士学位。
无疑,威廉在人们眼中被定义为一位神童。可是神童的出现,通常伴随着质疑。
Quora上有网友提问:威廉真的证明了霍金说的是错的吗?
图源:Quora
图源:Quora
“坦白讲,无论多么早熟,你认为一个12岁的小孩能比世界上最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二十、二十一世界最聪明的大脑还聪明吗?”还有人对家长提出质疑,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父母的指使。
图源:Quora
“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看看那个视频,注意看他爸爸充满神经质的眼神...完全就是在乞求这个孩子一定要像排练的一样进行。”对神童的歌颂与质疑就像是连体婴,一直相爱相杀,打包出现。
在地球的另一边,也不例外。我们相信“读书改变命运”。神童的成与败,更是牵动着上亿人的神经。可他们就像是海滩上的沙子,一浪过来,冲散在时代的洪流中,混迹在芸芸众生里。
40年前,有一群少年,其中最大的16岁,最小的11岁;他们被集体送入了安徽省合肥市中国科技大学学习,被称为新中国“知识荒原上的少年突击队”,他们是人们眼中的神童,也是中国的第一批天才少年班。
在这批孩子中有三个人,宁铂、谢彦波和干政,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天才明星。但是他们的结局却让人唏嘘不已。
宁铂2岁半时,会背30多首毛泽东诗词,4岁学会400多个汉字。13岁与方毅副总理下棋,并连胜两局。这件事成为了当年最吸引读者的新闻之一。1978年,他进入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82年本科毕业后留校任教,并在19岁时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助教。一切都是教科书一样的天才典范。
但后来画风急转。他在三次考研的过程中退出,并在89年、90年、91年,连考3次托福,均未过关。93年开始,他醉心于佛学研究并在98年参与 《实话实说》栏目,猛烈抨击神童教育。最终,于2003年出家,在江西一所佛寺担任该寺佛教学院的讲师。宁铂的经历,就像是一颗流星,绚烂却最终陨落。
相较于宁铂,谢彦波似乎比他多迈出了一步,但也没能逃脱归于平淡的命运。
谢彦波刚进入少年班的时候,只有11岁,相当于小学五年级。由于年龄小,他的心里健康成了老师们关心的问题。即便少年班的所有同学都在人际关系方面拖后腿,但是谢彦波的问题仍是最大的。因为他似乎永远都学不会如何与掌控他命运的人好好相处。在国内,由于没有和导师处理好关系,他申请去美国普林斯顿攻读物理博士。在普林斯顿,也因为选题与导师的理论向左,常年与导师僵持不下,十分紧张。在学生圈里,他和导师的关系已经是人人心照不宣,闭口不谈。91年,因为发生了北大留学生卢刚枪杀美国教授和同学的事件(事件被改编成电影《暗物质》),谢彦波被学校归于潜在危险人物,勒令退学。
神童的结局,远不止这些。曾被誉为“神童”的东北男孩王思涵,以14岁的年龄,高考572分的的成绩考入沈阳工业大学自动化专业。但是入学后,成绩每况愈下,最终因为多门成绩零分,被学校“责令退学”。
8岁读中学,13岁上大学,17岁考入中科院硕博连读的魏永康,因为进入学校后,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也被学校劝退。根据同学回忆,他热了不知道脱衣服,冷了不知道加衣,房间是脏乱差的代表,还常常因为在宿舍里看书而忘记了考试和交作业。
渐渐的,神童这个词和傲慢、性格古怪、人格有缺陷、行为易于常人、生活不能自理等负面的词汇渐渐联系到了一起。少年班最盛行的时候,包括清华北大在内的12所高校都曾开办过少年班。但如今,少年班无人问津,只有中国科技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还在这条路上默默前进。少年班就像是一场美丽的梦,在这几十年间,随风飘散了。
虽然对“少年班”这种独特教育方式抱怀疑态度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从总体的数据来看,少年班的成果却是显著的。
2014年,由中科大新创校友基金会与少年班校友会共同完成的《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少年班校友教授调查》显示,中科大少年班已经培养了超过202位教授,其中106位教授在美国。他们执教的学科涵盖物理与力学、计算机软件与信息技术、生物医药、电气与自动化、化学、地球与环境、机械工程等诸多领域。除了在学术领域发展的,少年班的毕业生还有的是公司董事长、行业的领头人,或是公司的技术负责人。超过70%的少年班校友活跃在全球经济、IT、金融、制造领域,一般30岁左右就做出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这么看来,将天才集中在一起,给他们创造一个发展的空间又是可取的。但为什么还会发生前面提到的悲剧呢?
天才班是时代的产物。1978年的中国正处于知识匮乏的年代。人们对科学的渴望,对于发展的追求,让所有人对天才少年都抱有期待。但是孩子终究是孩子,不是学习的机器。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欢和不喜欢。
神童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造成天才陨落悲剧的原因之一,是他们有时候并不能投入感兴趣的专业。宁铂学习的是理论物理,但他对天文却有着浓厚的兴趣。曾经他因为中科大没有自己喜欢的专业,提出转校。但学校不想放走一个人才,硬是没有批准。被称为天才的同时,他也被剥夺了自由选择的权利。时代让他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就只能去做怎样的人。宁铂曾说,自己是时代需要的产物。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他希望自己不是天才,也不被社会所期望。比宁铂幸运的是尹希。1993年,尹希考入北京市第八中学智力超常实验班。毕业后,进入中科大少年班学习。但是5年后,他还是选择去哈佛深造。2015年,他被评为哈佛史上最年轻的正教授。对于这个选择,尹希给出的解释是:在这里,比较自由。即使几年做不出什么成果也不需要担心会被辞退,于是可以更大胆地尝试一些课题。
对于神童,我们总有病态追捧。所有人都喜欢看到成功的故事,讨厌失败的结局。自己的孩子没有天赋异禀,羡慕别人家的果子更大更甜。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希望从别人身上找安慰。我们似乎患上了“神童饥渴症”。当一个神童出现时,媒体蜂拥而至。没有神童也要创造神童。当神童不再神的时候,就给套上一个悲剧的人设,悲凉的ending。上一个神童没有完成的事情,下一个神童继续。但是,这些外界的压力,让少年还未成熟的心智蒙上面纱。
难道一个有天赋的人,没有在后来作出经天纬地的成就,就是失败?只有出任CEO,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才是一个天才必要的结局?
付云皓告诉我们,不!
现在的付云皓是广东第二师范学院的一名数学老师。这是一所培养小学老师为目标的二本师范学校。但当年的他,却是“奥数奇才”。连续两年成为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学术活动)的满分金牌得主。在中国国家队三十余年的参赛史上,取得这一成绩的选手只有三个。
虽然网友对于他现状唏嘘不已,但付云皓却写了一遍文章回击。
“如果从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来衡量,我和很多本科时期同在北大的同学确实有不少差距,陨落这个词送给我,不足为过。但是从我个人的观感来衡量,我并未觉得自己在陨落,或者是已经陨落。我的观感是:现在的我,正稳稳当当地一步一个脚印踩在基础教育的道路上”… “13 级的春燕同学曾经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工作,我的回答之一是,让广东省多几个靠谱的中小学老师。嗯,就是很简单的想法,没有什么星辰大海,没有太多高远的学术理想的宣扬,我只想尽自己的力量,让初等教育越来越专业化越来越有水平,提高师范生的教学能力让尽量多的孩子受到正确的引导。”
—— 付云皓
在历经天上地下的人生巨变后,付云皓选择了平凡。或许和其他天才少年相比,他是幸运的。电影《少年班》的导演肖洋在接受采访时说:有时候我们并不清楚用什么东西来判断成长,成长或许就是在找到自己的过程中,最终承认自己的平凡。
从1978年到2018年,40年的时间里,一批又一批的人进入少年班,有的人璀璨夺目,有的人却无人知晓,在平凡中过完了一生。宁铂皈依佛门后,在一次与朋友的交谈中说,自己现在过的很开心,因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据他的朋友透露,他的性格不仅外向了,现在卡拉ok唱的也很好。神童在我们的眼中,是如此不凡,但有时候却也如此平凡。
希望他们,不要把青春活成别人喜欢的样子。不要成为别人喜欢的“你”,要成为自己喜欢的“你”。或许这也是我们所有人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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