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绍:Jack香港大学经济与金融专业毕业生
我来自一个小县城,和大多数学子一样,都有一个名校梦。选择名校这条路,注定是不会轻松的。
中学阶段,我考入了全省最好的中学的学术活动班。于是,我毅然地背起了行囊,只身一人去到大城市念书。
当时的我,唯一的目标就是通过全国学术活动,考取最好的名次,直接保送清北,相信这也是全中国的学子,最大的梦想。
然而,老天却和我开了个玩笑,学术活动成绩出来时,我保送清北的梦破碎了。而此时,距离高考,也仅仅剩下4个月,一直全心全意准备学术活动的我,已经几年没碰过课本。
一夜无眠,思考了整整一个夜晚,我想通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去差一点的大学,何不放手一搏?
这四个月,我像打了鸡血一样,从早6点-晚11点一刻也不停歇,我翻完了高二高三所有的内容。
人定胜天,也许是破釜沉舟的力量真的很可怕。最终的结果证明,没有保送,我照样可以上清北。
但是此时的我,内心充满斗志,不安于平静,又填报了香港大学。
前往港大的面试之路,老天再一次和我开了个玩笑。
火车晚点,让我错过了面试,纵使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至面试点,也无力回天。
然而,就像是一定要经历风雨才能看见彩虹一样。下午我正疲倦地待在酒店时,竟突然接到单独面试的电话。
我感觉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什么也没准备就奔赴至面试地点。
考官问我,为什么想来港大?
我说出了内心早已准备好,并重复了千百次的答案:
我想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一段不同的体验。
没想到,我这个答案,让我从此结下了和港大的缘分。
初到港大,干净而带着古典欧式气息的校园,22层海景宿舍,繁华绚丽的维港灯火,开朗友善的同学,热情又耐心的学长学姐,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迎新活动……
无不吸引着我这个freshman(大一学生)的眼球。
但是,这些新鲜感,和浪漫感,很快被日常的不快和心酸淹没。
刚进入港大这个缤纷世界的我,很快便被“孤立”了。上课,睡觉,作业,看书······总是一个人,有时候甚至一天不说一句话。自由和灵活的课表,意味着彼此的课表都不同,也没有班级的概念。
慢慢地,这种不断循环的日常,看不到尽头,一步步把我推向绝望。
翻着QQ空间和朋友圈,昔日同学们精彩丰富的大学生活无不让我羡慕。
有的人收获了一群好朋友,有的通过努力学习拿到奖学金,有的加入了竞争激烈的社团,有的学到了我从未耳闻过的技能……
相比之下,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找不到丝毫归属感和存在的意义。
即便是最日常的上课,也充满了不快——全英文课堂,对我们内地生来说,没有一丝缓冲的时间!第一个月几乎完全听不懂课,全英文教学和子弹一样,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留反应时间。
而且,我们的专业课,不仅仅只是考试。其中期末都有小组展示,需要用英文做演讲。我看着国际学生和香港本地学生用纯正的英文,侃侃而谈时,内心就更加煎熬。
这样的日子一直熬到了期末,可更绝望的是,期末的三篇大essay(论文),简直让我度日如年。(注:论文是全英文写的,通常需要2000字以上,并且每门课都有论文考试和演讲展示)
一向文采还不赖的我,第一次,如此深切地体会到了憋字的痛苦。
考完最后一门,我飞一样窜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一个人蜷缩在床角,像是要逃离这里的一切。
在港大的这一个学期,活得不人不鬼,学到的东西寥寥无几,交到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又不敢和爸妈说,唯一学会的大概就是演技了,如何演得开心些,不让他们担心。
这就是我要的,有一段不同的体验吗?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为什么要来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经历那么多难以承受的痛苦······
上天仿佛听到了我的抱怨,大一暑假,港大给了我一个,走近清北的机会。
相比于港大待了四个月的陌生感,见到北大的第一面,就让我有一种亲切感。
来到这里,感觉就像离家多年的游子,回家了。
熟悉的校门,熟悉的门卫,摆放整齐的自行车,宽大矮小的教学楼,熟悉的上下铺,熟悉的林荫大路,还有最熟悉的,中文讲课的感觉。
漫步校园,青葱树荫,斑驳红墙,未名湖畔,莲子生香,每一步都让人安心,每一步都仿佛在抹去这四个月累积的绝望感,每一步,都像是真的要“活过来”。
宿舍的舍友们神速地打成一片,第一晚就开起了夜谈会;第一天上课就认识了旁边所有的人,大家交流得十分愉快。
我第一次发觉,自己貌似也不是那么,不善交际。
故宫,颐和园,王府井,长城,避暑山庄,国子监,大观园,这些只在书上看到的名字,终于有机会挨个细细地玩赏一番,昔日京城的辉煌,岁月斑驳间只留下这一城盛景。
本来就喜欢古典园林的我,看到这美景,更不舍得离去了······
以至于离开北大的时候,竟有一种离开家般浓浓的不舍。
大三上学期,来到加拿大滑铁卢大学交换。
就像北大一样,在这大洋彼岸,我竟也感受到了亲切感。
看我赶飞机主动给我让位的老外夫妇;
热情给我指路的金发小哥;
飞机晚点,竟然请我这个素不相识陌生人吃饭的留学生;
让我超级感动,第一次觉得,牛肉汉堡原来也可以这么香!
同样是英语教学,同样是一个人都不认识,在这里我却再次神速地认识了好多朋友。
带我逛街看电影的美腻课友;
热情幽默的抗冻教授;
十分有缘,在大洋彼岸课堂里相遇的直系学姐;
还有每个周末都聊到深夜的室友
······
每天同样是上课,做饭,写作业,但每天过得都很开心。
在这广阔的天空、草坪,空旷的雪地、湖边,望着天空中缓缓划过的客机,我感觉一切都与我无关,过去的痛苦也慢慢地释怀了。
在港大,每一天都像扯线木偶,不断地模仿着别人,别人做什么,我也就做什么,结果什么都做不好。
在北大、在枫叶国,我找到了内心真正想要做的事:
静可闲心研究,心无旁骛;动可广交朋友,随心而活。
尤其是见识了五湖四海,世界各地各种各样的人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要想活得开心,大概就该做自己喜欢的事,越是强迫自己,跟别人比较,就越是痛苦。
港大开放的环境,激烈碰撞的文化,夜夜通明的自习室,一开始让人亚历山大的英语教学,和无数刷夜读书的经历。
这些煎熬的日子,给我了一个机会,经历痛苦,战胜痛苦,然后去深挖自己心里深处的火焰。
这大概就是蔡元培先生的“抱定宗旨”。
而现在,清华北大港大,不得不说,我都是喜欢的。
清华的一句校歌,几乎是我贯穿大学时代的格言;而港大,抛给我无数的辛酸后,让我找到了内心深处的自己。
这,也正好应证了“薛定谔”的选择——器识为先,文艺其从,立德立言,无问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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