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留学开头难,结果更难。根据各种研究提供的数据,有8成的海归认为收入不如预期;HR也普遍认为,海归背景不如以前吃香了:76%的雇主认为“海归就业时自我定位过高”,54%认为“海归对薪资待遇要求过高”。
为什么会这样?孩子出国读名校,付出了多少辛苦,结果却反而让他们更难就业了?
孩子出国读名校,付出了多少辛苦,结果却反而让他们更难就业了?
我们邀请了一位“耶鲁爸爸”Brian,请他结合自己的经历聊聊这个问题。Brian也是位早早出国的留学生,高中就读于英国寄宿学校,在耶鲁和斯坦福完成本科与硕士,毕业后便来了中国创业打拼。
在创业的过程中,Brian接触了上千个中国家庭,发现这几点会严重影响了名校留学生未来的职场道路。
Brian认为,读名校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这种收获并不仅限于学识,更多的是来自身边优秀的同窗。
他原以为自己是相当刻苦的学生,但到了耶鲁,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以往我遇见“学霸”,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都是书呆子;而碰到体育好的人,会觉得他们学习肯定不行。但耶鲁的同学们让我大跌眼镜 —— 他们体育、音乐、艺术样样拿手。早上我一睁开眼,他们就已经出门锻炼、读书去了,一天排满了各种活动,晚上回来后还继续挑灯夜读,最后成绩还能拿下全A。”
这些积极、有活力的同学也让Brian每天充满了动力,“每次看着他们,我就觉得不能给自己找太多借口,只要下定决心、安排好时间,是完全能够同时做好很多件事情的。”
但同时他也有反思,名校光环有时也会限制一部分学生的眼界,其中之一就是同伴压力(peer pressure)造成的,过于同质化的、对于成功的定义。
每年毕业季,哈佛大学都会公布该年毕业生的去向。纵观近五年来的数据,会发现有近40%的哈佛毕业生都选择在金融和咨询行业工作。
几十年来,巨头公司们深入地渗透、改变了精英大学的文化,他们每年都会在校内进行公司品牌宣讲,将成功的校友树立为榜样,邀请他们把自己的“成就”分享给学弟学妹。每年招聘季开始的时候,你会发现校园里的都在谈论那几间顶尖大公司,麦肯锡、波士顿咨询、高盛、大小摩...
这两个传统意义上薪资丰厚的行业,似乎已经成为藤校毕业生对于“成功”的标准答案。
第二点,Brian认为,国外名校光环给了一些学生优越感,让他们习惯了生活在舒适圈内,在找工作时也挑挑拣拣,很多行业不愿去尝试。
比如上文说到的两个行业,除了相对更为丰厚的“钱”景,更在于这些公司提供了和名校氛围类似的工作环境与圈子。这份工作能让学生在毕业后依旧被认为是“成功”的代表,继续与最聪明、最勤奋的人接触,拥有高端的职业技能与光鲜的履历。
学生们真的对金融、咨询那么感兴趣吗?不否认很多人确实是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孩子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一条竞争更加激烈的道路:想要在大四时获得这些公司的青睐,大三就要参加暑期实习的面试,那么大一和大二就要开始案例学术活动、与前辈们喝咖啡聊天。
但成功与否、幸福与否,都是非常个人化的体验。这份工作确实能给初出茅庐的毕业生一个更好的平台与标签,但也有很多人在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被高工作量压到喘不过气,或者发现这并不是他们喜欢的、擅长的事业。那时他们的退出成本已经很高了,未来可选择的工作范围也越来越狭窄。
Brian说,很多孩子在留学前,一直向往着更大的世界,更多的可能性。但现实是,很多人一进大学,就在大公司的赛道里限制了自己的眼界,实在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很多留学生回国后觉得职业道路狭窄,Brian认为,还有一个原因在于不接地气。
留学生回国找工作的优势主要体现在外语能力和视野宽广上。但长期远离国内,他们所学的知识和本土实际不接轨,很多事情不会做。雇主们也从“海归=精英”的思想中脱离出来,招聘时更趋于理性,有时也更青睐在市场中有实战经验的国内高校毕业生。
更关键的一点在于,职场上的一些软技能,比如和同事上司的沟通,维护客户关系等,留学生更加陌生。有些留学生回国后发现,国外生活培养出的思维模式与行为习惯,似乎与周围格格不入,国内的一切都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为什么出得去,却回不来了呢?
Brian和中国的家庭接触了十几年,他发现不少家长会出于爱护孩子的心理,总把他们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放假的时候,不是带着一起出去玩,就是参加各式夏令营补习班;留学后的假期,实习也早早给孩子找好了。
过多保护,孩子们就无法长起自己的肌肉;没有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过,他们又怎么会了解国内真实的环境呢?
美国家庭在让孩子接触真实社会这一点上,做得还是相当超前的。大部分孩子自高中起,假期都会出去打工挣钱、或是做志愿工。Brian也同样从小开始做实践,比如在《耶鲁每日新闻》的商业部工作时,他其中一项工作就是说服校园周边的餐馆、商铺在日报上投放广告。
虽然曾被拒绝了很多次,但Brian从来没有放弃。他发现,自己绝不能用在耶鲁和教授、同学们讲道理的那一套去和餐馆的老板们沟通,必须要接地气,抓住每个人的核心需求,和他们打好关系。
比如,在拜访一家泰国餐厅的过程中,Brian和发现老板的孩子在学习上有些困难,于是他自告奋勇,下课后定期来给孩子补课,最后成功拿下了这家餐厅的长期赞助。
Brian说,美国学校的暑假很长,家长们完全可以让孩子利用这段时间自己去申请实习,新兴行业、创业机构都是不错的选择。一定要提前让他们接地气,多与不同类型的人接触,亲自体验不同行业的实际情况,在尝试中被拒绝、犯错误被批评都是很好的体验。
那么,要如何在更好地渡过留学时光的同时,避免未来职场受挫呢?Brian总结出了这几点:
第一,留学生们可以在读书时多与其他领域的学长、前辈交流,了解不同的人是如何选择职业的。
Brian谈起了自己的一段经历:在耶鲁时,他曾有幸结识了当时的经济管理部副主任,约翰·皮博。皮博先生的另一层身份是迪士尼公司的非执行总裁,也是宝洁公司的前任CEO。
Brian一直和他保持了良好的联系,在几次会面交谈中,皮博先生主动分享了他年轻时的经历。当年他在耶鲁主修历史,虽然大学毕业时被哈佛法学院录取,但他最终放弃了哈佛的offer进了宝洁公司,从小小的品牌助理做起,一干就是40年。
在很多人看来,哈佛法学院毕业代表着优厚的酬劳和受人尊重的社会地位;而他毕业那年,宝洁还并没有成长到现在的规模,只是个普通的日用品公司。
但皮博先生觉得宝洁的营销工作才真正能让他兴奋。他告诉Brian:“不要太在乎别人的想法,找到你真正感兴趣的事业,只有那样才能全情投入。”
Brian非常认同他的观点,他觉得,留学生在大学四年内的首要任务,是探索自己的热情和兴趣。如果你所做的工作是你不喜欢的,你是没有竞争力的,因为肯定有更多的人比你有激情,也更有灵感,更加具有效率。
以他自己为例,Brian的父母在他出生年开始创业,受他们的影响,Brian从小就不那么循规蹈矩:从马来西亚到英国的寄宿学校,再到美国的顶尖大学,他一路追寻着未知的领域,不断学习成长,挑战自己。
在耶鲁,学习之余,Brian也跟随自己的兴趣,不停做着创新的尝试:他曾和伙伴一起创立了报刊——《耶鲁经济学评论》,今天仍在校内发行;担任了学院 yearbook 的主编,首次改变了黑白印刷的“传统”,用最少的预算,让年鉴进入彩色的时代...
这些初浅的尝试,让Brian收获了成就感和满足感,也让“创业”成了他的第一职业目标。所以,当其他同学努力以大公司为目标时,他一边做着创新的实践,一边申请了斯坦福大学的硕士,计划在美国创业的热土——硅谷寻找更多的机会。
第二,Brian提到,在考虑未来职业时,仅仅有兴趣是不够的。向内挖掘自己的优势,向外观察市场形势,这两点缺一不可。
在硅谷,Brian更加密切地了解世界经济的走向,接触到引领经济发展的前沿人物。他发现,创新并不只是在科技层面,服务的创新也是重要的一环。
Brian说,“那个时候我发现,计算机技术不是我的特长,但我比较擅于与人沟通吧,之前在《耶鲁每日新闻》工作的时候,总能从各行各业拉到了不少资助和广告;我也乐于和各种朋友们交往,发现别人身上的优点,与他们分享观点、共同学习。”
2007年Brian来到上海,一边补习中文一边筹备创业。当时,他的一位上海朋友在准备申请美国大学,面对繁琐的申请流程一头雾水,就向他求助。
这也让Brian接触到了中国的留学行业。在当时,“出国”更多是体制内教育不成功后的“下策”,走国际教育路线的家庭不多,也很少有人考虑冲击顶尖的美国大学。留学市场也比现在更加“原始”,更重视“结果”而非申请道路的“过程”,从业人员也少有海外留学背景。
而Brian从东南亚小国只身一人去英国、美国留学,这期间也经历了许多挫折,从完全迥异的课堂风格,到文化差异下的社交压力,和许多中国学生面临的困境是一样的。
于是,Brian敏锐地抓住了这一时间契机,到今年,Brian已经在留学教育领域做了12年,目前也成果斐然。同时,Brian也刷新了当时家长们对留学行业的认知,作为一个“Change Maker”,他还登上了福布斯亚洲刊的封面。
个人有兴趣、有优势,行业也有不错的前景,能容纳更多的创新可能,Brian选择的国际教育行业或许不是大众眼中“高大上”的行业,但却是更加适合他的道路。
Brian说,他并不是建议留学生不要选择某几个行业,或是一定要创业,而是希望拥有更好教育机会的孩子们,少费功夫在随大流地刷题面试上,多花点时间去闯、去实践、去反思“我是谁?我的性格如何?我有什么优缺点?我适合做什么?我喜欢或不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敞开心胸,多接触一些创新的行业,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最佳路径。
是啊,名校留学的光环,未必能让孩子拥有理想的人生。而名校打开的世界、孩子的内驱力和不断挑战的心,却可以支持他越走越宽广,收获几倍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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