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学校中介天价“包入学”灰色产业链，缘何成形？

近日，据新民晚报道，上海女子一人分饰六角，2年间以帮助房东孙先生孩子入学闵行某实验小学为由，骗取近50万，却一直租在房东家。直到今年2月其伪造通知书的骗局被揭发，事主孙先生才幡然醒悟。这种利用父母望子成龙的心理，以搞定好学校为诱饵实施入学诈骗陷阱令人震惊。同时，在国际学校快速崛起的今天，家长对优质教育的渴求也促使了国际学校行业天价费用“包入校”这一灰色产业链的逐步形成。 中介朋友圈公开叫卖“包入学”名额知情人士说，目前在北京、上海等地均已出现部分中介培训机构紧握家长焦虑，公然叫卖当地知名国际学校入学名额。了解到L先生（化名）就是出于焦虑找上中介的众多“焦虑家长”的一个。

L先生的好友告诉，L先生坐标上海，早在两年前就开始为孩子幼升小做择校准备，直到今年临近幼升小考试，L先生了解到一家中介机构开出“40万天价包入学”择校费，包进L先生心仪学校的信息，同时，中介方表示“不进包退费”，并与L先生签订了相关协议。之后，中介将L先生拉入了微信群，这些群成员和L先生一样有着同样报考目标学校。随后，中介不断在群中发布报考、培训信息向家长推销其名校直通车项目。图为L先生朋友圈的中介宣传信息截图上图均为L先生朋友圈的中介宣传信息截图中介“包入学”灰色产业成因及危害就上述中介提供的给出天价“择校费”包进心仪国际学校的这一现象，采访了数位国际学校行业人士，深入了解了这一黑色产业链成因。行业人士告诉，目前国际学校行业中介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针对境外留学提供择校和升学辅导的中介，k12阶段境外留学服务因为市场大环境的需求一直存在，市场已经成熟；另一类是为家长和学生提供国内k12阶段国际学校提供相关服务的中介（本文重点讨论提供此类服务的国际学校行业中介）。目前，在当前中国教育市场大环境中，家长选择让孩子就读国际学校的主要原因是希望孩子将来出国留学、摆脱传统应试教育压力、享受优质教育资源、获得全面发展的机会，他们更看重孩子接受教育的过程。

家长为何选择中介机构？先决条件是经济水平的不断发展，处于中产以上经济水平的家长他们处于事业发展的黄金阶段，具备一定经济能力，同时他们缺乏足够的时间去系统化地了解现有的国际学校择校生态，选择中介机构助力择校无疑是节省时间的方式。

与此同时，行业大环境及市场需求催生了繁荣的中介市场。针对国内K12阶段的国际学校，中介为家长和学生提供的服务主要包括择校和升学辅导两大类。择校分为本区域择校和跨地区的择校（跨地区择校多为从三、四线城市到一线城市进行择校）。升学辅导服务则包括相关的培训和课程。

相较于境外留学普遍打包价在3-10万的择校及升学服务收费，国内K12国际学校中介所提供的升学指导和择校服务收费明显高出许多。尤其是一些中介机构公然提供的“天价包入学”择校费已然根据学校的知名程度定价范围从30万到200万不等。

有行业人士认为，目前在国内k12阶段，特别是一线城市，中介定义的高额收费明显与其所提供的“择校”和“升学辅导”服务不相匹配。其中，中介机构所提供的择校服务，本身就是盲区，根本无法进行市场界定，这种收费和服务的不对称，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称之为“欺诈行为”。

那么，深究背后，促成中介高额收费的灰色产业成因有哪些？

大背景下，一线城市优秀国际学校学位“一位难求”，催生了中介机构及其提供的相关“择校”服务。

首先，中介机构很大程度上利用的家长的焦虑心理，进而贩卖焦虑，催熟产业，市场供需产生。其次，中介机构利用信息的不对称，提供“天假择校费包入学”服务，实际上对家长和国际学校的发展都有害无益。位列于中介宣传“包入学”名单中的学校可能并不知情，与这些中介机构更无任何合作，这些都是中介机构在学校和家长之间自嗨的“cosplay”。第三，学校出于办学理念形成的招生要求可能和家长想要进入学校的诉求始终不能达成一致，催生了中介机构去做这些事情的空间。

第四，中介之所以能蓬勃发展，还包括获得想要报考目标学校的家长和学生的信息渠道，其中不能排除学校部分人员的个人参与。

针对目前中介机构在朋友圈公开高价贩卖入学名额，甚至和家长签署“包入学”，不成功包退款的协议，将这种现象演化的非常市场化。对于中介机构而言，行业中介产业链行程之后，必然会催生出更多看到“市场红利”的其他中介机构的畸形生长，最终构建出一个完整的生态链。提供相似服务的中介机构之间的服务项目和服务质量必然又是参差不齐。中介会将想要申请同一所学校的家长聚集在同一个微信集群中，定期做测试（包括往年的入学测试），并承诺测试当中会有校方人员参与。

在学校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何会有校方人员参与？

一种可能是中介通过校方部分人员的个人参与会获得了目标家长和学生的信息。另一种可能是中介机构与学校的某些老师建立起联系，支付一些费用让校方老师帮助学生做测试、提供一些培训课程等，在学校教师本身不知情的情况下中参与到这个过程中。再一种可能是部分学校招生有开放日接待和讲解服务，校方人员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待了中介机构目标家长群体的访校甚至义务培训。

最终，在学校核心管理层不知情的情况下，学校部分成员和中介有交易或学校正常带着家长访校等行为，从外部来看是难以区分的。但这种行为本身会消解掉与中介签署合作协议的部分家长的顾虑。简而言之，中介利用信息不对称，通过与校方的一切接触包装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同样在中介聚集的家长群中一定有“托”，帮助中介向家长贩卖焦虑。在相关的微信集群中，会形成一个新的生态链，家长之间形成一种竞争关系。对于中介机构而言，他们到底提供了什么服务？其中的层级是非常复杂的。例如报价40万的“包入学”费用是否是一次性收费？中间中介是否会以其他培训名义额外收费？家长是否会因为竞争压力，主动增加“包入学”的天价费用？家长为了提高录取率，同时选择多家中介机构提供的服务？……因此，家长真正达成目标的额外输出费用难以预估。

总的来看，在中介机构承诺“包入学”的背后，本就是一场概率博弈。利用大数据和概率事件，赚取高额的费用中介机构本身可能并未提供任何有实质性帮助的服务。一旦和中介签订“包入学”协议的孩子进入“目标学校”，中介更加可以将其包装为成功案例大肆宣传，对外宣称提供了相应的“入学培训服务”，吸引更多目标家长群体，向家长贩卖更深层的焦虑，谋取利益。

这种灰色产业的危害更是不言而喻。

从家长的角度来看，对于一开始就为孩子升学做了各种准备和努力的家庭而言，他们选择“天价择校费包入学服务”，可能并未把所有希望“押宝”在中介服务上，只是购入了一份心理保险，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增加了孩子最终入学的概率，实际上可能并无裨益。

向中介交付了部分费用孩子却没能考入理想学校，或与中介签订天价择校协议的学生学习一段时间想要退学或转学时，想要退回当初的择校费，已然可能没有渠道可退。经济损失的家长可能会转而将心理上的激动和不满情绪向学校发泄。

对于学校而言，一旦先前学校中部分校方成员曾以个人名义参与到中介服务中去，家长对学校的整体印象值会进一步下降。各种各样的方式和角度都在腐蚀学校，学校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却要承担很多负面的结果。

这种现象背后长期对学校的发展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而且这种危害，会愈演愈烈。而政府政策的入学限制等因素，会增加家长的焦虑，进而导致中介费用的逐步“天价”。而这些费用的收取是否合规合法，不得而知。

国际学校的防御机制上海包玉刚学校校长吴子健表示，上海目前提出义务教育阶段不能采用笔试或考核文化知识来选拔学生的规定，一定意义上加强对学生综合素质科学评价的研究，探索符合学生身心发展特点的科学评价的方法。规避笔试之后，市场中介“钻空子”宣传培训入学，但上海政府管控严格，目前“包入学”这种现象较少，但在校外培训当中按照民校招生的方法来培训孩子的机构较多。从深层次角度来看问题根源在于民办学校如何选拔学生，其本质在于倒逼学校选拔符合学校办学理念及培养目标的学生。针对中介收取天价“包入学”费用的现象，国际学校建立防御机制需要做到以下几点：

1.学校制定规避风险机制。上海包玉刚学校校长吴子健认为，首先针对优质的民办学校而言，从举办者、董事会、理事会、就会制定一套完整的制度来规避这样的风险。2.进一步制定符合学校培养目标的招生考核方法，公开说明。

从学校招生宣传的考核方法上进一步体现学校的培养目标，学校公开学校本身的招生要求和录取标准，透彻解析，现身说法，针对市场存在的中介收费乱像给家长明确的解释和说明，杜绝中介钻空子的行为。同时针对“老鼠仓”人员，给予严厉惩罚，切断中介机构和学校的联系。

3.加强家校沟通及协同。

艾森德蒙教育集团总经理周相科认为，各校应该加强家校沟通，解释清楚学校的教育理念和选拔要求，消除信息的不对称，家校沟通负责人的选拔尤为重要。

择校要素及建议上海包玉刚学校校长吴子健及艾森德蒙教育集团总经理周相科对家长选择国际学校时主要关注要素有以下六点：1.学校办学理念及目标上海包玉刚校长吴子健强调家长在选择国际化的中国学校时，首先要关注学校的办学理念、办学目标以及家长对孩子未来发展的希望结合在一起，适合孩子的教育才是最好的教育。

2.学校办学理念的落地

吴子健认为，一所学校的发展需要长久的文化积淀，作为学校的创办者和领导而言，能不能沉住气，坐下来把做教育和需要的宣传关系处理好非常重要，而学校是否办的好除了看学生在学校中的表现外，尤其要看学生踏上社会后的发展。

3.学校的课程和教学

国内课程也是不断吸取国际课程的优点，培养孩子独立思考的能力也非常重要。学校必须符合国家的政策法规，培养孩子独立思考的能力也非常重要。学生需要了解当前政治经济文化的全面知识，了解学校的特色。既要看理念、发展目标，也要看学校的文化、学生的风貌。

4.学校师资队伍的稳定性

家长可通过毕业学生、学科带头人、名师的稳定性来看学校。吴子健强调一个学校好的学科带头人比校长还要重要。

5.学校的课外活动

关注学校是否有丰富多元的课外活动，好的学校注重于培养学生的自身兴趣，助力孩子的个性发展。

6.学校的硬件

吴子健认为体育设施、艺术设施固然要看，但更为重要的是学校图书馆和实验室的建设，学校藏书的包容性、多元性帮助孩子拓展全球视野，而实验室则更加有利于孩子对科学知识的探索。

7.学校背景（开办时间、管理层背景、处理问题能力、口碑等）

周相科表示目前家长对孩子的规划逐渐低龄化，教育是门慢艺术，家长无需操之过急。选择适合的学校，帮助孩子树立自信。声誉既包含一些大型机构的评价，也包含媒体、家长、老师、学生等的舆论和评价。

择校建议：

家长可在校园开放日走进学校，考察学校的办学理念、文化、硬件等因素。同时很多学校举办的“让家长走进课堂”活动，是理念、教学、课程体系的体现。

同时，家长要注意部分中介帮助孩子准备面试，反而会因为精心设计过的答案掩盖掉了孩子的‘个性’。部分学校招生更加看重个性鲜明，对自己的学习、生活有独到见解的学生。

周相科认为，家长没有必要太过于焦虑。家长与中介机构所达成的协议，连带进了学生。长远来看，这种现象对于国际教育的长远发展非常不利。

行业人士表示，目前一线城市和二三线城市家长的择校观念非常不同。一线城市家长更加看重国际学校的课程体系和教学形式，而二、三线城市部分家长择校还停留在“名校情结”上。在目前的行业背景下，行业自媒体站在中立、客观的角度去服务家长，总结和归纳出每个学校教育质量、教育管理体系、课程体系的差别，可以帮助家长快速了解国际学校的相关情况。

此外，家长在择校时，也可以考虑中心城市外的周边城市的优质国际学校进行择校。跨地区的信息不对称更容易给中介提供机会，家长一定要擦亮双眼，按照正常途径申请录取，不需要花费额外代价，避免落入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