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南加州公校和私校的因材施教

美国各州、各学区、各学校的教学方式、课程设计和教材都有所不同。我家姐姐和弟弟先后在南加州的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就读，他们的经历和我的感触只是个案，仅供参考。

我家两孩子都是后发力型的。课后除了学钢琴和网球，没有参加任何学业上的补习班。两人之前成绩也不突出。现在姐姐八年级在上三门高中课程，七年级时拿了个美国全国写作学术活动银奖。弟弟五年级也终于进了数学的加速班。我想这得益于学校的因材施教，之前就读的公立学校和后来的私立学校，都给孩子们提供了越跑越快的机会和空间。

我家姐姐Tina今年13岁。当初为了让她打下一点中文基础，特意让她在国内读完一年级才转来加州的公校。五年级时她考上私校SMES初中部。SMES覆盖幼儿园到高中，六年级到八年级是其初中部。

弟弟Dawson 10岁读五年级。他满4岁那天来了美国，在社区大学附属幼儿园读了一年半后，学前班转入公立小学，三年级时跟姐姐一起考入了SMES。

陪伴孩子这么多年，加上在学校的义工服务，对公校和私校的因材施教感触颇深。文笔钝了十几年，应朋友邀约重拾起来粗描淡写一下。

幼儿园和学前班教育

幼儿园的孩子真是放养的。每天除了听听老师读书、唱唱歌、玩玩团体游戏，就是自由散漫地玩了。那时候我在进门前脱鞋的凳子旁放一小桶，每天接儿子回来，抖抖他的鞋、衣服口袋、头发，都能抖出一桶细沙来。他的膝盖永远是又黑又有茧的，可见每天的大部分时光都在沙池混。Dawson刚到美国时一句英语都不会。过了几天跟我说：Excuse me就是“请你让开”。再过几天又说：I don’t like that就是“别打我”。社区大学学习儿童教育的大哥哥大姐姐到幼儿园实习，干的也只是陪玩的活儿。

在那儿上了一年半幼儿园，弟弟5岁多该到小学上学前班了。因为第一语言不是英语，他入读前需要进行语言测试。结果一出来只是beginner水平。学校要安排他去语言班。我不同意，争取一番后签字确认，这才让他上正常的主流班。

又通过学前班一年的学习，弟弟的英语终于基本赶上来了。记得刚来时到学区听新移民讲座，主管是一位早期移民的以色列老太太。她一上来提了个问题：你们觉得自己孩子多长时间能达到主流英语水平？家长们都认为自己孩子小、学得快，纷纷说三个月或半年。她说：调查报告显示，不管是孩子还是成人新移民，要达到主流的听和说水平，至少需要一至三年；要达到主流的读和写水平，至少需要三至五年。数据虽然残酷，但我深深认同。那些宣称“在美国学校或美国人家庭浸泡两三个月就能说一口流利英语”的说法实在不靠谱。

小学教育

因材施教其实从一年级真正开始。公立小学需要家长到课堂当义工帮忙。那时我每周一两天去给老师干杂活。给学生发作业和改作业时就能发现，从一年级开始，孩子们的数学进度就渐渐快慢有别了。比如，同样一套个位数相加的题，打乱次序给你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如果连续三次全对，再给你换一套。连续做对几套后，就进入难度加大的下一阶段。所以，一个班上的同学，有的在做个位数加法，有的在做个位数减法，也有人在做两位数加减了。

三年级时，如果参加OLSAT考试成绩在92%以上的同学，可以加入GATE（gifted and talented education)。这时候孩子还在原来的班上课，但老师经常会发一些难度加大的练习题给他们，以不同颜色的作业纸与其他同学区分开来。

对于部分特别优秀突出的学生，如果家长申请、老师推荐，再通过相应的考试，可以进入APAAS（Alternative Program for Academically Advanced Students)天才班。附近几所学校参加天才班的孩子集中编制在其中一所学校的一个班。所以这其中大部分的孩子要离开原来学校转到新学校。这二十多个孩子的课程都比普通班要超前，作业量也大很多。如此一来，有的孩子如鱼得水进步得更快，也有的孩子不堪重负，读了一年后选择退出，回到普通班。空出的指标由等候名单里的学生顶上。

之前听有些家长说APAAS班课业太重，project太多，有些孩子要依赖家长的很多帮助才能完成作业。所以Tina在读三年级时我犹豫再三还是没给她申请APAAS。实际上她在GATE项目中并没有加码什么练习和作业。在她后来考初中私校参加ISEE统考时发现，普通班和天才班出来的考生成绩差距还是蛮大的。天才班出来的孩子大多数是门门满分，对于考这些好的私校简直是手到擒来。但我也没后悔，事实证明孩子后来发力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弟弟Dawson的三年级是从私校SMES开始的。SMES从三年级开始有数学加速班。但Dawson一直是放养的，没考上。他每天放学回来，先参加一个小时的网球或游泳训练。回家后跑去书房花个十几二十分钟把作业做完，然后半小时阅读，之后就自由了。因为自由时间太多，在玩一轮游戏后，他就开始随意发挥了，或者钻研他挚爱的泰坦尼克号（从幼儿园到现在五年级，这份爱的激情从未减弱）；或者计划开个航空公司，计划买几架飞机、什么型号、多少费用、多少雇员、各舱位提供什么服务等等，全都记在他的笔记本上了；最新的策划是如何攀登欧洲最高峰勃朗峰，这个周末立马跟同学爬附近的小山包热身去了。

有了姐姐在五年级升初中数学要分班的前车之鉴，在弟弟四年级结束的那个暑假，我们觉得该给他的数学加加码了。于是他爸爸给他挑了本数学练习书，暑假里他每周有三四天会用半小时时间做做书上的题，或者上网在Kahn Academy做做练习。他每次都会喊一声：我去做题了。然后做完自己一对答案全对，就颠颠儿去玩了。开学后，老师根据学生上一年的数学表现和期末统考数学成绩，推荐了一些学生再一次参加数学考试。Dawson终于在五年级时进入了数学加速班。

在班上其他孩子上正常的数学课时，Dawson就会跟班上另一女孩一起到加速班上课。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以前回来还有数学作业要做，现在回来完全没有作业。他的解释是：他从加速班上完课回来，原来班上的同学还在上数学课，他就用那多出来的时间把作业做完了。如此看来加速班的上课时间更短，可是孩子们在上学期要学完五年级数学，下学期要学完初中六年级基础代数pre-algebra。老师是在用更少的时间提前教他们更难的课业。

开学两个月后开家长会。老师介绍到Dawson的数学时，问我有没有约加速班老师来。我说有的。这时数学老师及时赶到。我问她有没必要让孩子参加校外的数学强化班或奥数班。她说以前她教过很长时间的高中数学，见过有些学生前面补习太多，到了高中就提前burn out了，所以不需要急于求成，学校会根据学生情况适当提速或减速。所以有的孩子会四年级在加速班但五年级回到普通班。

初中教育

姐姐Tina考上SMES这所私校初中后，暑假里学校来信，大意是：根据她之前的数学学习情况和入学统考ISEE数学（分math和quantitative reasoning两部分）成绩，计划将她编入pre-algebra基础代数班（也即六年级普通班）。学校在暑期末会再提供一次数学考试机会，如果成绩达标，还可以改编到加速班。

当时Tina参加完这次考试出来，轻轻说了句：真难啊，好多没学过！她比划了一个符号问我是什么。我说这是平方根呀！可见她小学在公立学校的GATE项目根本没什么加速。两姐弟的学习都是自给自足的，我基本不看他们的作业，只看成绩。所以说小学阶段他们基本是放养的。果不其然，Tina六年级数学还是上了普通班。

开学没多久听Tina说，他们年级有个白人女孩Aili才10岁，本是上五年级的年龄，但跟他们一起上六年级。除了各门功课都很优秀之外，最突出的是数学。她的数学要到高中部跟九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学校的小剧院是她家捐钱以她家的姓命名的。今年我女儿创办了初中部的报纸，Aili也很积极投稿。这么一个瘦瘦的短发女孩真是全才呢。今年八年级的她，已经在上十二年级的微积分大学预修课了。

公立学校是初中和高中分立的。初中孩子如果要修高中课程，可以参加高中的第零堂课。大概6:45-7:45到就近的高中上完课，再回到自己的初中学校上正常的课程。

七年级前的暑假学校来信，根据Tina上年数学成绩和统考成绩，下学年编入代数Algebra1班，也就是说她七年级上学期上完七年级数学（代数Algebra1A），下学期上完八年级数学（代数Algebra1B）。也就是说她这一年内提速，八年级就可以上高中课程了。私校的教学资源丰富，全年级110名学生，有24名学生上Algebra1，这还要分成两个班，分别是9名和15名学生。Tina在9人小班里学得更快了。

经过七年级的提速，如今八年级的Tina在上Geometry honor几何荣誉课和物理（跳过了八年级普通课的科学课），再加上一门如何创业的选修课，共有三门高中课程。这物理课不像我们以前先学的力学，而是一上来就学tangent切线，感觉是我们的数学课。刚开学那一两个月，Tina在回家路上总会叹口气：物理好难啊！还不肯让她爸爸教她。每天晚上花在作业上的时间变成两三个小时以上了，不像七年级以前都是回到家三下五除二就做完作业。与此同时，她还与一同学合作，通过了校长和主管老师的层层批准，创办了初中部的第一份报纸，双周出版。她还有自己的网站和博客要维护。还不务正业地参加茶叶和茶杯两家网商销售代表的竞聘，结果还被选上了。放学后有时要参加校际排球赛或篮球赛，还有钢琴、网球和中文课，如此事务繁多的她，前一段时间的晚上总是折腾到近十二点才睡。她爸爸急了，规定要10点半以前睡，提高效率做作业，否则就掐电源。她也急：我真是做不完，你想让我拿B吗？爸爸说：你这是效率低，如果实在觉得跟不上就跟学校提出降回八年级课程。她更急：我不可能降回去的。幸好如此反复折腾了一个多月后，她调整好了节奏提高了效率，基本可以十点半左右睡了。

让我欣慰的是，这学期成绩报告出来，她仍能保证全A。物理老师还悄悄告诉她，这上半学年她的物理成绩排全年级第一。孩子的抗压能力就这么锻炼出来了。其实前一阵我偶尔也会担心压力太大孩子会不会出现厌学情绪或者抑郁症，身边也见过这样的案例。父母确实要实时跟踪孩子的心态变化和言谈举止变化，对着青春期的孩子这方面的难度就更大了。

谈到睡眠时间问题，这里插入一下题外话。美国高中生也确实辛苦，每天下午是各种俱乐部活动、运动或比赛，晚上才有空做作业，所以普遍睡眠时间都偏少。SMES上学年请来调查公司，对本校高中生的睡眠时间做了一番调查，得出的每晚平均睡眠时间数据是：九年级学生6小时55分，十年级6小时35分，十一年级5小时30分，十二年级6小时15分。

啰嗦到此暂时停笔了，等女儿下学年上高中后再继续此话题。